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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即有理
曾有一位风靡全国的名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人吃饭是为了活着，而人活着却并非只为了吃饭……”如果人类存在的意义真应了这句被用来吃饭的嘴巴说出来的话，那么单纯的一切低等动物、甚至是尚未进化成人的猿猴，都显得那么地造孽与无用。这句话其实还有后话，但如果把它完全地表列出来的话，则会显得那么地主观造物与可笑。人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因为食物、性欲与领土而去进行互相撕斗、杀戮的高等动物。他们有社会、经济、货币体系和道德体系；他们会去烧香，会去赌博，会去摇啊滚啊，会把动物和同类关起来，会越狱，还会去进行一些没有蓝图可依的共产主义信仰。
猿猴不会唱歌，但进化后的猿猴却会制造钢琴。这些都是存在着、或曾经存在过的生物，而二者所各自存在着的方式、生活模式和环境都不相同。这是一种并不公平的存在轨迹——即后者可以占有着前者所创造的公式和智慧去更好地存在于这世上。上帝没有把大洪水再次降到我们那高高矗起的自由女神像上面，于是我们可以在开门七件事做完了之后，去调侃一下睡觉打噜的老婆、猎奇一些房事野闻或研究探讨一下法律漏出的巨大洞眼。这些通通都是存在着的人才能够做成的快乐事情，死人就没有这么多幸运的资格。
达芬奇就不会管这么多，终身未婚的他终日沉浸在自己的艺术王国里，靠着写手稿、画画与发明创造来让自己存在着，他不用担心背上“无后为大”的罪恶，他的全部作品为他打造了一个子孙满堂的晚年幸福生活。年过四十的黄贯中也不需去担心他的继承问题，他已经有着20多年的摇滚乐手经历，这些传奇般的黄金历练，让他像一名顶梁柱般的父亲一样稳重。
自家驹死后的几年里，BEYOND里的每一位成员都像是失去了亲爹亲娘般，表露出了一副无依无靠的孤儿面孔。他们开始唏嘘命运，开始像一名去势的贫穷企业家一样喋喋不休地向路人诉说自己年轻时那愤怒的创业史。生命是一种存在状态，而存在状态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风险投资，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又有一位风靡全球的名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死人是用来做比较的，为了把活人也弄死。”无休止地怀念与哭诉，让剩余的三子更像是活着就是为了还债与赎罪的在吴国时的勾践。——而这可不是一种健康的继承。
在BEYOND的歌迷们为怀念家驹而滴出了成吨的眼泪之后，像遗物般的BEYOND三子在世界展开了巡回演唱会，并最后不顾歌迷的眼泪、哭闹与联笔签名的挽留，于2005年向全世界宣布解散。
这支在世界上跌跌撞撞、起起落落地走了20多年的乐队，已经正式地成为了一个精神符号，成为了一种文艺复兴式的启蒙传奇。
那些还溺在凝固住的、无法流动的蜜糖一样甜蜜的BEYOND四子时代的人们，此刻像一名名从二战战场上生还下来的老兵一样，在一片手机选举与评委意见的民主时代中，碘出一张卓别林那恍如隔世的苦脸。音乐能让人坚强，但音乐更多的时候会变成苗人们传说的蛊，让中蛊的人永远活在原始人般的思想启蒙和图腾幻想时代。
武汉的漂亮亲戚乐队，主唱夏冬在她的《Hidden harmony》（隐藏的和谐）中唱到：“Living or to die？It's hidden harmony，Groomy hidden harmony。”如果被中国领导们用卫星给吹进宇宙里的“和谐生活”真是如同上述歌词描述的那样是一种直接关乎生存问题的黑暗的选择时，我们的怀念权利怎么办？我们的生存权利怎么办？我们的摇滚口号怎么办？我们延香续火的遗产怎么办？
幸好，我们还拥有《三峡好人》里那些如此草率地就决定去山西挖煤的农民工们的那自由选择赚钱之路的权利。
还是个意外？
BEYOND乐队不是领着自己歌迷向政府抗议的U2乐队，BEYOND乐队也不是在唱片里为自己建立一个乌托邦式的国家NSK的Laibach乐队，BEYOND乐队更不是远渡他乡、用自己的热血与满腔仇恨去支持一个宝岛独立的盘古乐队。
BEYOND乐队的梦想只与爱有关，而这种爱，是一种无国界医生般的忧虑和向往。他们在这种大同的爱中，学会珍惜自我，学会去紧拥他人，更学会在愤怒的清晨与黄昏中、满面泪痕地向燃烧着的天空唱起自己的祷文。这种诗意般的剧情，让解散后的BEYOND三子开始了又一次忙碌地为自己的正义主张四处奔走相告的旅途。痛定思痛是一种对困难免疫的填坑过程，而这种过程则更应该是政治家才会去思考的破事。
黄贯中就从不紧张，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存在，是与变盲的苍天、煎熬在地狱火里的人民、纷乱成一个万花筒的愚民社会与呆滞的贪婪政客有关。这是一种切·格瓦拉式的游击战，它在逼出了烟花般的愤怒时，也磨练出了王阳明般的智慧。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黄贯中的唱片一张接一张地发布出来，它们在走进了这个拥堵盲乱的社会之后，所产生的暗在影响力，是无法估量的。而它们除了在死硬歌迷之中金屋藏娇之外，更应该在数以亿记的中国底层百姓中点燃火药。喜欢装糊涂的中国百姓们其实很善良并单纯，整日豁命地做牛做马，无非就是想全家平安幸福美满，他们想找寻一种让生命成为一场意外丰收的方法，而这种意外，往往都会带来一种哄孩子的完美结局的童话戏剧效果——彩票、炒股、傍富、投机投资、传销，等等等等。这些意外，其中有些在方式上则完全和道德与法律背道相弛，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一种点燃他们良心的火种、并告诉他们谁是自己的兄弟的声音的话，上帝的火焰就又会肆虐在我们的天空里。
黄贯中把他的愤怒与攻击力全部都注满在唱片中，而在现实中他却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音乐人，他会不厌其烦地与歌迷合影，会去参加与主办一些公益演出，会去非洲探望那些瘦如干尸的病孩。而在他窃窥到了别人尚未留意到的一种贫乏之后，他开始去思索生命本身的纯粹意义。这种纯粹意义与生命的目的不同，它代表的是一种更本位的、更接近于蝉的、比基因更神秘的存在线索，它更适合用于去解释追求梦想的那个主角——而不是去解释梦想本身——因为在很多时候，梦想并不能代表着人的一生。于是，这张《我在存在》的大碟以一种拨云见日的方式，降临在了众人面前。
《我在存在》，其中的这个“我”，指的就是货真价实的黄贯中；而之后的“在”，指的是一种确定的进行式，是一种运动中的状态；最后的“存在”，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动词，它更在意的是一种灵魂式的精神意向，是一种类似于残余物的生物锁链。黄贯中认为生命是一种“轮回的流失的等待与憧憬”，这是个人的事情，如同一直在消耗生命并在无私贡献中等待着消逝殆尽的太阳。而在《存在》中，黄贯中更是直接并张扬地制造出一个荒芜人烟的宏大背景，和着他缓慢的吞吐一起，暗示了一个残酷的末日般的最终结局；那个腰斩般断了绝路的刹那结束的曲尾，更是代表着我们人类、甚至是整个宇宙到了尽头后消失时的骤然寂静一样。这是一种摈弃一切逻辑与希望的停止，它可以小到让一个人心脏病发作后现出一副被冰冻住了的木乃伊神情，它也可以大到让我党的共产主义追求彻底地成为一场永不会发生的物质运动。
当然，如此不妙的感觉不是好事，所以警觉的黄贯中开始质问自己：“究竟这种悲惨的幸运是否是一场意外？”他终于知道自己也到了对时间斤斤计较的中年时期了。在对初生时的记忆日益模糊的时候，醒目的他开始学会珍惜剩余的时光，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借以填补他另外遗憾的人生。《我在存在》曲尾的那声无限延续的呼吸声便是证明，而前奏中从后拍起的主音吉他更是代表了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人生后期的黄贯中，跳动的鼓节奏让整首歌曲呈现出一种舞曲般快乐活跃的进行式，或许黄贯中想让它如同生命一样变得更快乐与充满憧憬，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歌词本身所具有的悲伤与唏嘘的宿命气味。
或许这就是善变的生命的本质——呼呼呼，转过来，转过去。
他人即地狱，感恩即天堂
不管如何，BEYOND是解散了的，那些在《不可一世》中高呼自己不满意的四位热血青年，已然远去。时间这东西确实很奇怪，四子的BEYOND，身处在那个慌乱的年代，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做了那么多的事，唱了那么多的歌，而一眨眼，却又如续写的《红楼梦》般结束得那么地不遂。当时那些活泼的愤怒，既然会让现今的黄贯中越来越深沉，也会让现今的他离当初那位只会在台上默默弹琴、默默摇摆的长发青年愈来愈远。或许这世界上，所谓的“价值”与“时间”的定义一样，都是人类自己生造出来的意境，它们都是一种存在状态，而它们开始存在的那一刻，就注定要等待着被人类自身的毁灭给牵动着灭亡。
当初广而告之地呼吁着要自由，现在，黄贯中也早已明白了“自由就是人权”这个道理了。生活会变，而身为人的身份，却始终不会改变。所以，黄贯中会用《Too Many》和《6000000》去扳回自己的局面；他也会以一名普通公民的身份，穿插进香港七·一大游行的队伍之中。
变化远大于计划的事实在告诫着世人，人怎么能够为明天而忧虑?——而风云突变且变幻无常的明天也在警告着世人，人怎么敢不为明天而忧虑?！这个无常的世界究竟是谁弄出来害人的? 或是我们本身就是在自己害着自己?——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混乱无序的社会环境，肮脏恶心的官场交易，背道相驰的贫富差距等等等等。
谁是这个罪该万死的地狱?
而时间也不会因为我们偶尔间的骤然省悟而优雅地停顿下来，梦想也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满腔口气而使这整个的宇宙闪闪发光。我们仍离西天很远，车轮也还会呼呼地滚下去。谁也甭抱怨自己的出身，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累了时，有人安慰，或是有音乐安慰，确也是一件宽心的事。
是我们拥有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拥有了我们?
这个多愁善感的无聊问题，也许埋头苦干的人不肖回答。但梦想和世界、他人之间，究竟谁是幻象?那只在花丛中舞动奇迹的蝴蝶是谁?那个专门用于白天做黄粱一梦的枕头是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我们终将找到答案，并终将把找到的答案给抛弃掉。
至少，摇滚不是蝴蝶，不是枕头，不是蜜糖，更不是那只会发出风和声而却无法行动一步的电风扇。
这里是地狱，那里是天堂；这么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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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5 16: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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