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古老对联，十几种妙趣读法

姚老庚

一副古老对联，十几种妙趣读法
·姚老庚
     孟姜女哭长城，是我国民间流传的四大故事之一。汉刘向《列女传》载，孟姜女为秦始皇时人，因丈夫万喜良(杞梁)被征筑长城，她万里送寒衣，知夫已死，遂哭于城下，十日而城崩八百里。其庙位于河北秦皇岛市山海关东十三公里的北凤凰山望夫石之巅，又名贞女祠，约建于宋代以前，是一座灰砖青瓦，砖木结构的小庙。庙前有108级台阶直通山门。庙四周随山就势筑有一道红色围墙，庙宇包括山门、钟楼、前殿、后殿、振衣亭等。庙中有联多副，尤以“海水、浮云”联及托名文天祥所撰一联为有名：“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以其古朴典雅，依关面海别具一格。更以其前殿那副的著名对联而名闻天下。这副对联相传是南宋状元王十朋所撰。它利用中国汉字一字多音，一字多义的特点，叠音叠义，描绘了海潮涨落，浮云长消的自然景象，显示了自然界变幻多姿的景色，读后使人产生无限遐想：是自然？或亦是人生！
   此联的喻意令人深思，而对联的断句则更妙趣无穷，反反复复，重重叠叠，耐人寻味。“朝”读zhao，指早晨；潮（朝）读chao，指涨潮；“长”读chang，同“常”；涨（长）读zhang，指云浮动。其读法已有多种，下面列出几种，虽类似文字游戏，然其中亦不乏真趣。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译：海水涨潮，天天早上涨潮，天天涨潮天天落潮。浮云弥漫，常常到处弥漫，常常弥漫常常消退。
事物变化哲理，面对浩瀚无边波涛汹涌的大海，绚烂多彩风云变幻的天空，人们的感情也该是千姿百态的，特别是在孟姜女凄惨哀婉故事的启发与感召下，作为人生哲理折射的对联，它的内涵更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一个人的心境不同、阅历不同，解读此联的方法也不相同。现从不同角度标示不同的解读方法，一般人都把此联读成：
     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长(zhǎng)，常常长，常长常消。
     也有的读成：
     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朝落；浮云长，常长常长，常常消。
     上联的“朝”字可作两读：一读zhāo，作“早晨”解，是名词；一读cháo，可作“朝拜”解，亦可作“涨潮”解，是动词。下联的“长”字也有两读：一读cháng，表示“两端距离大”时是形容词，表示“经常”时是副词；一读zhǎng，意为“增加”，是动词。“朝”和“长”平时就兼有名词和动词两种词性，副词“长”是与“常”谐音所得。由于在读音和词性上有这些变化，这副对联就有许多种念法，其实，这副古老对联除了这两种读法外，至少还有十几种种妙趣读法，这便不大为人所知了。
     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浮云，常常长，常长，常常消。
     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浮云，常常长常，长，常常消。
海水潮，朝朝潮，朝朝潮落；浮云长，常常长，常常长消。
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长，常常长，常长常消。
海水潮，潮朝朝，潮朝潮落；浮云长，长常常，长常长消。
海水潮，朝潮，朝朝潮，朝落；浮云长，常长，常常长，常消。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云常长，常常长，常常消。
 海水朝潮，朝潮，朝朝潮落；浮云常长，常长，常常长消。
 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 浮云常常长，常长常常消。
海水朝朝潮，朝朝潮朝落；浮云常常长，常常长常消。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潮落；浮云常长，常常长常，长消。
海水朝朝潮朝，朝潮朝落；浮云常常长常，常长常消。
 海水潮，潮！潮！潮！朝潮朝落；浮云长，长！长！长！常长常消。
海水朝潮，潮！潮！潮！朝朝落；浮云常长，长！长！长！常常消。
围绕海水的消长、浮云的现落，揭示自然界变化有序的规律；该联由海水、浮云的涨现而喜，由海水、浮云的消落而叹，真乃时光流逝，万物无常呀！联重在抒发万物轮回无可奈何摇头长叹之情；重在抒发面对大自然无穷力量的感悟，世间万物皆有定规，人何以左右得了！
这副对联，使人思绪万千，一是用字的奇妙，根据中文的一字多音，巧妙地组成了一幅楹。借海水有潮有落，浮云有涨有消的自然景观，描绘自然景物，抒发人文情感，真是景情兼备，形神逼肖。面对如此奇异丰富的对联，如果我们只有一种读法，那就太辜负大自然所赐予的神奇和对联作者的一番良苦用心了。它极有可能是套作。查阅史料，宋代文学家王十朋，曾为浙江温州市北江心岛屿上的江心寺创作一副对联：
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上联意思是：早霞（云）就像臣子朝见皇帝一样，天天朝见，天天退去。作者用拟人辞格，绘景生动，富有感情。下联则写潮水的自然消长。不管是原作也罢，套作也罢，都写得于平淡中见神奇，于热闹中见冷峻。若论优劣，应该说各有千秋：孟姜女庙前的对联节奏感强，琅琅上口，虽少一字，却更具迷幻色彩。王十朋的对联形象巧妙，灵动活泼，虽多一字，却浅近易懂。可谓原作别出心裁，仿作匠心独运亦不可多得的。

姚老庚

2019年3月20日中华楹联报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