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饭后，十七言瘸腿诗集锦

姚老庚

茶余饭后，十七言瘸腿诗集锦

·姚老庚

【微博】“瘸腿诗”，即为古代的“十七言诗”，此为俗称。句式为“五五五二”形式。亦称“无赖体”，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三句半”，为一种独特诗体。读来颇为滑稽可笑，令人忍俊不禁。

“瘸腿诗”，产生于唐末、盛行于宋代元丰、元佑年间，语言俚俗，颖脱而含讥讽，为时人所津津乐道。读起来平缓流畅，而最后一句是两个字，突然急收，自然产生一种幽默诙谐的效果。从内容上看，多是诙谐风趣的调侃；从形式上看合辙押韵、通俗流畅，后一句跌落而为一顿，在节奏的起伏中增加了语言的音乐美。

后来，这种变体诗最终发展成为一种民间曲艺形式，即人们通常所说的“三句半”。最后一句则突然转折，像相声里的抖包袱一样出人意料地抖出两个字来——诙谐、幽默、讽刺，耐人寻味，读来既让人增识扩目、捧腹大笑，又一扫胸中郁闷之气。
    明人冯梦龙撰《古今谭概》、郎瑛撰《七修类稿》和清人褚人获撰《坚瓠集》、独逸窝退士撰《笑笑录》等笔记小说中都记载了一则内容大同小异的十七字诗故事：明正德年间，有一人好作十七字诗，且才思敏捷，触目成咏。时徽郡天大旱，太守不思兴修水利，却率人下跪祈雨，连求几天，仍是晴空万里。这个人便作诗嘲之：
　　“太守出祷雨，万民皆喜悦；昨夜推窗看，见月。”

前面的叙述只为最后两个字铺垫，最后两个字也是作者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见月”，就说明依然是晴天，无雨。太守白费工夫了。太守哪能轻饶，便将那人捕至衙门：“闻知你擅长作瘸腿诗，好，今天你就以老爷我的号——‘西坡’为题作首瘸腿诗，作出来了，放人，作不出来，用大刑治罪！”话音未落，其人已出口咏道：

　　“昔人有东坡，今人有西坡。若将二人较，差多！”
　　诗一出口，众人大笑。太守听了暴跳如雷，太守听后，勃然大怒，将其重责十八大板。那人真是作诗成癖，没想到，板子还未打完，其人捂着打烂的屁股又诗兴大发，吟诗一首：
　　“作诗十七字，被责一十八；若上万言书，打杀。”
　　最后两个字，又极尽诙谐幽默之能事，颇具“画龙点睛”之妙。真是哭笑不得，一下子把太守气疯了！最终以诽谤、侮辱朝廷命官罪将其发配郧阳充军。其人的舅父闻讯赶来给其送行。甥舅相见，抱头痛哭。其人触景生情，又作诗一首：
　　“发配到郧阳，见舅如见娘。两人齐下泪，三行！”
　　原来这个人的舅舅一目失明。他舅舅听了反倒是哭笑不得——因为舅舅一只眼睛失明，哭的时候一只眼睛流泪。最后两字无疑是全诗的高潮、戏谑的重心，由此减轻了离别的氛围，带有打趣的意味。
　　来到发配之地，郧阳县令听说他是个作诗奇才，想见识见识，便引来一见，令他吟诗一首。这时县令的太太刚好从后堂走过，这个人见县太爷妇人虽然颇有几分姿色，但却是一双大脚，便即兴吟道：
　　“环佩响叮当，夫人下画堂。金莲三寸小，横量。”
　　 敢情是双大脚！县令和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张士诚坐镇江苏称吴王时，用其弟张士信为丞相，黄敬文、蔡彦文、叶德新三人为参军。黄、蔡、叶三人迂腐无能，根本不懂军事，只会阿谀奉承，当时有人写瘸腿诗骂张氏政权：“丞相做事业，专用黄蔡（菜）叶，一夜西风起，干瘪！”说这三人像黄菜叶一样，西风一吹，就干瘪成一张纸了。果然，当朱元璋的大军攻破苏州城时，黄蔡叶三人都被擒杀，连肠子都被拽出来，挂在高竿之上晒干了。果然是“一夜西风起，干瘪！”

明代冯梦龙所编《广笑府》中记载一则瘸腿诗轶闻：有位潘姓书生赴京科考，途中在一家酒店吃饭。店中女主人姓陆，见潘书生仪表不俗，便作瘸腿诗相赠：“秀才本姓潘，应选赴长安，一举登高第，做官！”祝愿潘秀才早日金榜题名。结果这位潘秀才外表出众，人品却差，他也作了一首瘸腿诗回赠老板娘：“佳人本姓陆，美质无瑕玉，念我窗寒苦，同宿！”——起了非分之想了。陆老板好意相待，没想到却遭恶意侮辱，自然是不愿意，就去告。路遇一老人，老人听说此事后，也作十七字诗一首，劝女子不要将此事诉于官府，以免却许多烦恼。诗曰：“潘郎与陆嫂，无事寻烦恼，若还到官府，不好！”也是一首瘸腿诗。陆老板想想也罢：多大个事啊，不就是文字游戏嘛，真是闲事生闲气，算了！于是，便各忙各的事去了。一首瘸腿诗，消弭了一场官司。
      瘸腿诗都是随手拈来之作，很像“打油”，在当时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但它构思巧妙，把五绝诗的第四句变成两字，结构突兀，效果奇特。而且它来自民间，诙谐轻快地歌吟出生活的幽默，富有浓郁乡土气息，读后耐人寻味。

清代掌故遗闻汇编《清稗类钞》，记载了一个名叫陶铸禹的人，善说风趣话，还曾经做了三首诗，称之为“嘲世歪诗”。

其一：狮子大开口，胡言不怕羞。一等大滑头，吹牛。

其二：到处乱唱喏，逢迎太肉麻。轻轻两手叉，拍马。

其三：遇事善营谋，削尖和尚头。运动称老手，钻狗。

上述三首十七字诗，语言幽默谐趣，滑稽俚俗，含有讥讽之意。

有一些十七字诗旨在娱人娱己，体现生活情趣。如：某文士一日在朋友家闲聊，忽报友妻生一女孩，全家甚喜，文士为表示庆贺，当即作诗一首。诗道：“全家喜洋洋，太太生儿郎。”吟至此，众人大惑不解，以为文士弄错了，把生女错为生男了，大家惊奇而望之，而文士不多辩，继续吟道：“掰开两腿看，象娘！”众人大悟，笑之。

民国时期，穷人被抓壮丁后的日子很苦，为了表示心中的不满，留传了这样两首“十七言诗”：“出操几点钟，肚子遍体空，一声开饭号，冲锋！”“听到皮鞋响，一定是官长，若然不立正，巴掌！”

十七字诗的最大特点，就是以最后两个字，画龙点睛，明代徐师曾在《文体明辨序说·诙谐诗》里评价说：“虽含讽喻，实则诙谐”。历史上的十七字诗在坊间十分盛行，因为它来自民间，构思巧妙。如：“山腰有新房，华丽且堂皇。红粉佳人住，二娘！”曾出现过许多好作品，可惜流传下来的不多。这种风趣幽默的诗体，“虽为小道，亦有可观焉”。非常受民间欢迎，极大地娱乐了当时处在社会基层的老百姓，使他们在辛苦劳作之余能得以轻松。

“俺本一个烂秀才，没打草稿随口来。敬请大家多原谅，拜拜”！

姚老庚

俺本一个烂秀才，没打草稿随口来。敬请大家多原谅，拜拜

姚老庚

文章阅不见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