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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杨波:不是音乐是什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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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4 17: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广西

6.
我们知道摇滚乐其实绝大多数就是摇滚歌曲﹐如果它的诠释者(如诸多乐评人)甚至它的制作者将音乐中的主角确定为歌词的话﹐那么音乐就只会成为一个借口。拓开这个说法──如果偏要将中国地下朋克乐放置入一个有边有沿的容器中﹐强调其具有一场满怀仇恨的械斗式革命或充满宗教情怀的集体殉身般的客观文本意义﹐那么说这个话的人则将音乐插上了刀筷﹐放上了现实主义的祭坛。如1970年代末英国的朋克们并不将他们做的事称为“音乐艺术”﹐而标之为“革命行动”﹐20年后的中国朋克们也在这样叫喊﹐结果﹐英国的朋克运动最终成为昙花般短暂却也成功的商业噱头﹐中国的朋克运动却更为可悲地成为小圈子内久久不射的集体手淫──至少﹐英国朋克赚到钱并立刻成为其发誓要对抗的中产阶级后欣欣然兮﹐而中国朋克依旧在隔音效果良好的出租屋里忍饥挨辱。没有一个朋克将自己做的东西称为音乐﹐反而说自己是在“操音乐”﹐是在“反音乐”──
我要问的是﹕地下音乐不是音乐是什么﹖如果果然是革命的话﹐那么它成功的标志和挥舞的武器又是什么﹖
号称“Punk God”的盘古乐队在昆明现代音乐节上高声回答着我的问题﹕“不要急着组乐队﹐我们需要的是军队﹔不要急着买乐器﹐我们需要的是兵器”。当晚凌晨4点﹐我们这些人醉醺醺地从小酒馆出来﹐在一个垃圾堆前的黑影里发现坐着一位恍似女鬼的盲女﹐她在垃圾中摸索着,用手指感应出手中的垃圾是纸﹑塑料还是金属﹐然后将它们分类放入她身前摆着几个袋子里。我看着这个骯脏恶臭的女人﹐再想到先前盘古的演出﹐突然感到一股触骨的侮辱和悲哀。
我的答案是﹕地下音乐当然不是什么革命﹐自然不会有什么武器和胜利﹔事实上﹐如果地下音乐不是音乐的话(并排除一切诸如“首先”﹑“最后”﹑“另外”这样的修饰词)﹐那它就什么也不是。
7.
一个来自新疆的吉他小子乐天而无惧﹐解散了在北京小有名气的乐队后来到广州。第一件事是在发廊剪了一个飘逸的黑色鸡冠头﹐受尽了发廊小姐的调戏。然后扯下贴在墙上刷着计划生育标语的红布﹐为自己缝了一个背包。1999年﹐他第一次尝试卖盗版/打口碟来养活自己﹐一个大学生说我领你去宿舍﹐那里有很多人想买这些唱片。接着大学生径直将吉他小子领到了学校保安部。没收﹐罚款。
2000年吉他小子去江浙一带玩耍﹐为了跑场开始学习萨克斯。
2001年吉他小子带着萨克斯再次来到广州﹐找到一个教学生弹吉他的工作﹐因为钱少﹐再次卖打口唱片。上星期的一天﹐正在做生意的他被十几个公安堵在一条臭水沟的旁边﹐他往沟里跳时被公安扯下了衬衫和腰上别着的二手Discman。公安们向河对岸游去的吉他小子扔砖头。我昨天见他时他一条胳膊上全是血痂。他说﹕“连上那两条被没收的CD﹐我一共损失了350块钱﹔但如果我被他们带回去﹐至少会罚1000﹐还会被关几天。”
8.
地下音乐的另一个名字是“独立音乐”﹐所谓独立在艺术层面上本应理解为对立于主流和传统之意﹐而在朋克场景中独立更确切的意思则是自觉于体制之外﹐或干脆地“反体制”。音乐只是社会的产物﹐其本质决定了它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今天﹐我怀疑﹐它连炸药包的引线都点不燃,就算“革命朋克”们在自己的吉他上再插上几把刀﹐在胸部划个刀口﹐让人们摸摸他的肋骨──他并不是不想﹑也可能不是不敢却一定不能将自己的演出现场变为一场真正的暴动﹐因为音乐做不了这种事──朋克是音乐的限制﹐音乐是行动的借口。今天﹐我在当初“朋克时代”时喊出的“音乐只是手段﹐自由才是目的”面前﹐一半是心驰神荡的惭愧﹐一半是血肉模糊的讪笑。音乐可能是手段﹐却一定是达不到什么目的的手段。我们都在滥用摇滚﹑歪曲摇滚和诱奸摇滚后戴上皮条客的墨镜﹐我们毫无廉耻地扛起启蒙和煽动的旗帜﹐却在做着栽赃和限制的勾当。
朋克音乐的叫喊和回授不是温和的﹐但这不代表它是有力量的﹐往往是﹐它可能在某一个拥塞着臭汗和欲望的酒吧里﹐在某一刻让你血脉失调﹑心猿意马﹐手里的啤酒瓶幻出枪栓的质感﹐背包里的课本嗖嗖嗖地成为炸毁万恶旧世界的炮弹﹐无论自我的形像还是勇气都如氢气球一样膨胀且升腾起来﹐但只需回家泡个热澡﹐听老娘和电视节目主持人唠叨几句﹐你会发觉自己当然还是那个痛恨世界﹐但热爱生活的犬儒分子。
在痛恨世界之前﹐我们为什么不先学会痛恨自己﹖
在热爱生活之后﹐我们为什么不会懂得热爱自己﹖
9.
内地某市地下音乐中坚人物J以卖烤肉为生。当有人问起他是否有女朋友之类的问题时﹐他总是大声笑着说﹕“她的孩子今年都两岁了。”晚上回到家后﹐在他孤独的床边﹐总放着这么几本书﹕《为平等而密谋》﹑《怎样做一名间谍》﹑《祖国在危急中》﹑《野外求生方法》﹑《孙中山传》和《共产中国五十年》。床边墙上贴着复印放大的张志新的照片。他总喜欢穿的一件蓝色运动秋衣上印着的号码是﹕64。
他曾经来广州想做一番事﹐说﹕“与其在家里等死﹐不如来这里找死。”结果钱花完了﹐还是回了家。
在我家他烤肉我们一起喝酒﹐他很动情的说﹕“我就是想哭一次﹐如果什么事能让我哭一次﹐那就太好了。”
10.
有时﹐我会悲伤地觉出国内地下音乐圈子只是一个狭小且设备粗陋﹑自娱自乐的游戏场。甚至﹐众人潜意识地达成一个知而不言的默契﹐台上在血汗长流地行骗﹑台下在血泪交织地受骗﹐然后呢──游戏结束﹐自欺欺人﹐各失其所。我认识一些骨尖牙利血冷心狠(手不辣)的“真”朋克﹐他们常常让我产生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们的灵魂似被恨完全控制﹐不只不信任任何人﹐甚至恨任何人﹐用纳粹式的愤怒焚炙着着恨不得即刻自杀的生存﹐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活色生香的地狱﹐绝望成为招牌﹔另一方面﹐他却那样地痴迷于肉体,美女和美食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在水泄不通的公共汽车上他们会满腔怒火地憧憬坐小车的滋味﹐至少(我想)﹐为了满足这块肉体的需求他们必须要和很多“恨”着的人打交道﹐必须将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嵌进那张堆满笑纹的脸上。这是不是“恨”呢﹖亲爱的﹑以真诚闻名的朋克们﹐这又是不是虚伪呢﹖
朋克生活万岁。
弱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将自己的痛苦(不自由)完全归罪于环境﹑社会和体制﹐而中国朋克在这方面可谓登峰造极。萨特说:人生来自由﹔朋克说:人生来不自由。这两个完全不同的说法一在于前者定位于意欲和狭义上的“自我选择”﹑后者则着眼于行为和乌托邦式的绝对自由﹔再就是个人和社会之间的恩怨瓜葛。究竟自由是我自己的﹐还是爸爸妈妈老师上级警察主席给我的﹖究竟自由是个体灵魂的事﹐还是群体战争的事﹖怎样的自由是消极的﹖怎样的自由是积极的﹖作为中庸的中国人﹐我们当然可以择其中而行之。但中庸的方式可谓狡兔三窟﹐对于中国地下音乐者而言是这样的:口硬手软。正如国内地下摇滚基本的表达途径分为两类﹐一是发泄﹐二是抱怨。
我们听不到自省﹐更看不到自觉。
地下音乐的青年文化特征让荷尔蒙淹没了理性﹐于是﹐摇滚乐最为根本的特征就是呕吐般的表达方式﹐或称为发泄。为一己之娱﹐图一时直快。痛苦不是胃里超载的酒精﹐吐出来是没用的。操﹗亲爱的朋克宝贝儿:牛皮不是吹出来的﹐泰山不是堆出来的。抱怨:指桑骂槐﹐指东打西﹔抱怨:满目含悲﹐心都碎了﹔抱怨:在台上像伐木一样躺倒﹔抱怨:这都是你们的错﹐我像逼良为娼前的打工妹一般纯洁﹔抱怨﹗
11.
我曾收到很多非常坦诚的读者来信﹐非常坦诚﹐坦诚到令我恼火。彼此还是陌生人﹐可能这正是坦诚的勇气来源。其中一封来自两湖地区的女中专生的信﹐讲到她的压抑﹐她模糊而强烈的欲望﹐她所热爱的黑金属音乐给她带来的释放﹐以及看起来已穷途末路的绝望。黑漆漆的一封信﹐让人气都喘不过来。
后来﹐机缘巧合﹐我见到了这个丫头﹐她已混入了这个圈子﹐在一个小城市里和一伙人做一本摇滚杂志。她和我想象里完全不同﹐纯洁﹐白皙﹐大眼睛。这是一个风光秀美的城市﹐但她闷闷不乐。她说话很快﹐话题在疾速的跳跃里磕磕碰碰。她更宁愿不说什么。一次三个人爬野山﹐她对我和另外一个朋友说:“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坐会儿。”山顶风很大﹐她看着雾腾腾的远处。
第二次见她是在一次大型地下音乐节上﹐她在饭桌上和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抽噎着说:“摇滚乐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被你们给骗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12.
意淫自杀﹑呼唤暴力﹑满嘴革命──朋克打着“恨”和“绝望”的幌子──货真价实的幌子──破坏﹗破坏﹗﹗破坏﹗﹗﹗像绝望的连镮杀手﹐要干掉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自杀﹐说说罢了。如果是一群朋克来建造巴别塔的话﹐今日世界也不会有国族间语言的区分。朋克怎么会是政治﹖操﹗对权力体系的对抗只有一种﹐那就是“直接对抗”﹐而不是隐喻﹑戏拟和苦等久久不来的版号。U2的Bono在政治领域的成功行动并不是用他的音乐来达成的﹐而是靠他的名气和直接行动﹐和群众一起上街游行﹐直接与美国国务卿和教皇交涉。对这个体制不满意﹐好﹐你有许多道可走﹐或者改良﹐或者推倒后重建。关键是你觉得哪里是自由的乐土﹖是不在乐土上的你用尤利西斯的力量来寻觅乐土﹐还是你不属于的乐土捏造出你自绝于乐土的狠心﹖朋克唯一的信仰就是沾着唾沫味的破坏﹐仅因为他们是自诩的﹑被恨控制的绝望者。但这件事却可悲到近似一个玩笑:朋克这些褴褛的音乐家们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最终破坏的可能仅仅是牛仔裤的膝盖。朋克在精神上远未独立于群体﹐但在言行上却追求极限处的自私自为。只挂在唇舌上的破坏和对建设本质上的全盘放弃﹐让我们反过去正过来只是一群废人。
──不是音乐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操﹗这个把戏还得玩下去﹐这个问题也要问下去。因为青年还很压抑﹐因为──既然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没有开一个喷射总沸着抱怨和压抑之泡泡的荷尔蒙的口子。
13.
五封读者来信选段:
1. 人要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活着吗﹖何苦为了个性折磨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我不管音乐的种类﹐摇滚﹑通俗甚至流行﹐只需要它﹐在音乐中享受生命﹐不必去抱怨什么。你活着﹐别人也活着,你受不了﹐他们能受得了吗﹖何苦﹗(广西﹐女大学生)
2. 我是我们班中最懦弱﹐最容易受欺负的男生。在这班44个学生中﹐只有我一个喜欢摇滚乐﹐他们都说我没出息﹐神经病......喜欢摇滚有什么不好﹖他们越骂﹐我就越喜欢。只有我一人在家时﹐我才能打开录音机﹐把声音开到最大﹐我的“朋克时代”开始了﹗我的眼泪﹐我的痛苦﹐我的死神﹐通通被这噪音压死了。我大喊:“我自由了﹗”(西安﹐男高中生)
3. 我出生在一个工人之家。从小母亲给我大脑灌输的思想就是“长大了要作官”﹐因为在中国﹐作官似乎就拥有了一切。我痛恨作官。我热爱摇滚﹐但得到了家族的轻视﹐那些亲爱而又麻木的亲人们从摇滚乐对他们感官的第一刺激去判断那是低劣的东西﹐所以﹐我也成了低劣的人......愿与我一起抗挣到底的人只有一个﹐我们成了兄弟......当我俩在凌晨三点到工厂餐厅买廉价馒头时﹐我们体会到了甘甜和快乐。(四川﹐工人)
4. 中国是落后﹐但这并不是我们这么多国人的可悲之处﹐而个人是改变不了时代的﹐所以我们要发展﹐要改革﹐随着物质的丰足才能过渡到精神的需求。音乐无非是耳朵享受﹐而满足这享受首先需要Money。摇滚乐是纯粹的舶来品﹐你们尽力宣传它﹐但别忘了它是老外的东西﹐他们反对赞扬的社会问题不是你的问题﹐别忘记﹐这是在中国﹐在中国﹗(陕西﹐男大学生)
5. 在奴性暴长﹑麻木充斥﹑卑鄙虚伪的社会中我们去组乐队﹑出专辑有用吗﹖和放屁有什么区别﹖摇滚的底线如果是对人权的捍卫和攻取﹐拨弄几下吉他就可以实现吗﹖用吉他去对抗枪杆子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半死不活地“摇”下去又能改变什么呢﹖单流汗不流血行吗﹖摇滚是专制和自由之间真正的骑墙者。(吉林﹐男高中生)
注:文中似有多处将国内地下音乐和国内地下朋克音乐混淆不清之处﹐实际上﹐我觉得这两者是一回事﹐只是语言选择上的关系。从20年前中国摇滚乐的出现到10年前中国地下音乐群体的成型﹐再到今天﹐无论所谓的民谣﹑说唱金属乐还是晦涩的先锋﹐在意识底层基本都是朋克(在这里向那些自认绝非朋克的地下音乐者致歉)──没话找话的朋克﹐毋宁死的朋克﹐去你妈%逼的朋克。
我真想把你搂在怀里,痛哭一场。

发表于 2010-11-4 17: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西
地下音乐..    音乐是什么?? 自己喜欢的音乐才是音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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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olor=Blue]丛是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colo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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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4 17: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西
反正就是拉不出屎怪政权的一群废物。
社会监督的责任无法实现,就开始自毁、自残。
音乐向来都是社会的产物,就决定了是它来服从社会,而不是社会来服从它。
毕竟,人斗争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音乐,而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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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把你搂在怀里,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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